那一瞬间,男人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心理准备。
“恩,他现在由于发病很急,所以目前迫切的需要骨髓移植手术,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病人有兄弟姐妹么?”
“没有……”
“没有是么?那么只能从父母身上抽取血样了。等会我让护士帮你抽取一些血液样本看是否能配型成功,可以的话你让孩子的母亲也赶快过来。假如无法配型成功,那么你只能等待骨髓库消息,但老实说失望并不大,所以,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停顿了下,医生用一种比较怪异的眼神看了下程振全的衣着后说:“最后,即使配型成功,手术费用大约也不下35万……”
如果没钱治疗,孩子可以考虑接回家静养,否则,也只是多受几天苦罢了。
这些话医生犹豫着是否要说出口。
“医生,钱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所以希望你全力治疗我的孩子。”男人知道医生所想表达的意思。
但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个承诺会让他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比孩子的命更重要?
“好的,那么你现在先去交一部分定金,然后跟护士去抽血。基于现在情况比较紧急,所以化验结果两天内就会出来。”
“麻烦你了……”男人朝医生鞠了个躬后便跟护士走了出去,挺直的腰竿看起来很平静。
抽血后,男人很快给前妻打了个越洋电话,但是,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更糟。
在电话里,前妻告诉他自己的丈夫由于做生意失败,已经宣布破产了……所以,她帮不上任何忙。
听着电话里前妻疲惫而沙哑的声音,男人沉默了半响后缓声告诉她:“恩,没关系的,我会另想办法……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也请多保重……再见。”
挂了电话,男人原地发了会愣,便朝儿子在的那间无菌室走去。
****
冰冷的玻璃窗后,面色苍白并戴着氧气罩的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像一具漂亮却没有声息的人偶,就这样静静的睡着,身上还插满了各种医疗设备。
是男人所不熟悉的脆弱。
“小念……”
将手不自觉的轻放在玻璃窗上,程振全望着里面的儿子,轻轻的低唤,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不要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爸爸会帮你的……所以,你……一定要……等我……”看着儿子毫无声息的摸样,男人像是再也压抑不住心口的疼,原本温润的嗓音逐渐变得沙哑起来,还夹杂着有些破碎的咽哽。
儿子看起来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却又远到仿佛随时会消失般……
让他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眼泪,也禁不住的直往下掉。
之后,男人很快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以及,他那套有些偏远但还算大的旧房子,但由于出手的比较急,所以并没有卖到太高的价格。
另外再加上他多年来的存款以及其他零零碎碎可以变成现金的养老等等,男人最后一共凑到了近27万元。
离35万还有一定的距离,何况还有之后的治疗费。
但情况紧急,他必须把手术的费用随时准备好,以便第一时间拯救儿子。
于是,他想到了借钱。
可父母早逝的他并没有朋友,就连远亲也很少。
所以即使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没接到什么钱。
唯一的收获就是手上那张破旧的50元
,像在施舍,更像是在打发。
“……”程振全苦笑着,带着血丝的双眼有些发灰。
他,从没这一刻如此疼恨自己的无用。
突然,有些绝望的他想到了承悦,那个温柔而善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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