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之面色冰冷,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在他转过楼梯的那一刻,便也看见了萧芸,但他并未避开,反是继续径直看着萧芸,走了上来。
小桃站在萧芸身后,发现来者是谢浔之自然也比萧芸晚些。待她看清楚了那张脸后,不由得低低惊呼了一声。她下意识拽了拽萧芸的衣角,心中为自家小姐而感到担心。
萧芸将手伸到背后,悄悄摇了摇,示意小桃不必慌张。小桃见此,面上逐渐恢复了平静。有了小姐之前的提点,小桃明白此刻面对的是那可怕的宰相大人,哪怕是害怕也绝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以免惹到了他。
如此撞了个凑巧,萧芸也是逃避不得了。她只得礼数性地福了福身:“谢大人好。”
说罢,萧芸便低着头退后了两步,为谢浔之让开通道。同时是在示意谢浔之,只是碰巧看见了而已,打个招呼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吧。
谢浔之尚未走到二楼,随后却又传来了几个交杂的脚步声。萧芸有些好奇地看去,才发现原来谢浔之身后还跟着二人。
礼部侍郎李林玉和萧蘅夫君宋宇晨。
不想谢浔之的这次不知目的为何的宴会,宋宇晨竟也来了。
在上一世的记忆中,萧芸并未感受到宋宇晨与谢浔之如何过分交好。可如今众人皆是散去,唯有李林玉和宋宇晨仍和谢浔之在一起……果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是有许多啊。
虽然,自己并不想知道这些。萧芸暗暗叹了口气,但此事至少再次警告了自己,上一世的一些记忆,也不可太过倚靠了。
便如这一次,自己想尽办法避着谢浔之,不想反是以最糟糕的形式与谢浔之见了面,倒不如随着众人一同走出去,总比这只剩了寥寥几人的场面容易浑水摸鱼。
于是,萧芸只得再次福身行了礼:“李大人好,大姐夫好。”
听到萧芸的招呼,李林玉和宋宇晨才注意到了萧芸。李林玉和萧芸素未谋面,但听萧芸唤宋宇晨“大姐夫”,便大概知道了此人是平阳王的女儿。
“你……想必就是阿蘅的三妹,小芸吧。”宋宇晨迟疑了片刻,有些不大确定地回应了声。
宋宇晨和萧芸也就大婚时见过一次,但那次萧芸刻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礼成后不久又出去了,所以宋宇晨对萧芸的长相并无过多印象。
只是后来,经常能听阿蘅提起她这个三妹。虽说宋宇晨不记得萧芸是什么模样,但平阳王家的其他几位小姐,宋宇晨还是知道的。排除了那些人,剩下的自然便是那个只闻其名鲜见其人的三妹了。
“不想大姐夫竟还能认得小女子,多谢大姐夫抬爱。”萧芸对着宋宇晨,又是行了一礼。
“是阿蘅经常提起你。”宋宇晨摆了摆手,笑道,“早就听阿蘅说,她这个妹妹为人聪慧,乖巧知礼,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
“大姐当真是过讲了,比起大姐,我还差得许多。”萧芸微微抬起头,嘴上虽说着谦逊的话,但面上那小女孩一般的笑容却泄露了她因为大姐的夸奖而感到开心的事实。
“咳咳。”
就在萧芸与宋宇晨聊得正开心之时,一旁的谢浔之突然咳出了声,打断了二人。宋宇晨感到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去,却见谢浔之本就冰冷的面庞上,如今竟是更冷了几分。
怪不得,原来是她么……宋宇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向李林玉看去,只见对方眼中也是与自己一般的了然。
二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自然,宋宇晨和李林玉的这些小动作,萧芸是不曾看见的。萧芸此刻只是在想着,就刚刚自己与宋宇晨的对话来看,这次的宋宇晨,竟与那日在春风楼中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全然不同。且在宋宇晨提到大姐的言行神色中,萧芸感受到的竟然是一丝宠溺。
究竟是孰真孰假?
无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这两张面孔中定有一张是伪饰出来的。萧芸不由得又想起了与彼时与宋宇晨同行的苏治寻,若是摘掉面具,却不知他又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呢?
萧芸有些感叹。真真假假,就说自己,又何曾是同一张面孔面对所有人啊。可哪张真,哪张假……自己都有些看不清了。
“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吧。”谢浔之看向宋宇晨,语中有着些许不悦。表面上看来,便是因为宋宇晨闲聊浪费时间而惹得有些不开心,但实际上……
“谢兄请放心,我们自然是记得的。”李林玉眼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回来,便是为谢兄你,找在这儿遗落的毛笔的。”
找毛笔?听到这个原因,萧芸颇有些大跌眼镜之感,这谢浔之,会为区区一杆毛笔而劳烦这两人与自己一同折返这一趟?莫非是……有什么纪念意义的毛笔么?
“不过——”李林玉突然做了个转折,眼角瞥向萧芸处,“咱们三个大男人,论起找东西,自然是没有女子细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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