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如果走了,还是要埋回老家的,小夕那孩子估计不怎么乐意,但是你要劝他。
林怀夕想,妈妈对自己的印象果然还停留在十七八岁的时候……那个幼稚冲动的自己身上。
可是妈妈……他也已经二十几岁了啊。
说实话,林怀夕愿意回来看妈妈,顾空青是很高兴的,她还以为林怀夕没有个一年半载,鼓不起勇气来看妈妈。
但是现在是林怀夕主动提出来的。
回老家的路上,林怀夕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开始波动起来,他开车时握着方向盘的手那么紧,那么用力,好像下一秒就要撑不下去。
但是林怀夕的心情很平静,他来到了老家熟悉的路上。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从吴夕柔带着他们两个离开老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林怀夕不知道老家对于吴夕柔来说意味着什么。
妈妈的坟头还很新,林怀夕注意到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上面,同样也注意到了上面放了很多束鲜花,他微微有些吃惊的扭头看向顾空青:“你之前来过?”
顾空青微微笑了笑:“是啊,我之前来过好几次……我怕妈妈太孤单了,就过来陪她说说话。”
林怀夕沉默了下去,他按照老家的规矩上香烧纸钱,跪拜完,然后轻轻的摸着还带着些湿润的泥土,轻轻的笑了笑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顾空青说道:“这是你妈妈,同样也是我妈妈,没有什么谢谢的。”
“是啊,是我们的妈妈。”林怀夕笑着说道。
只是笑着笑着林怀夕就感到很难过,他其实挺害怕来到妈妈坟前的……当然不是害怕妈妈,而是害怕自己看到坟墓,会接受不了一些事情。
只要不来,林怀夕就可以自我催眠……妈妈没有离开,她还在京都的医院里治疗休息。
可是那都是假的。
人不能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里,林怀夕心想,妈妈,自己比你想象中可要坚强太多了。
他趁着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强迫自己过来,让自己接受这个冰冷的现实,那就是人已经离开了……妈妈已经离开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流眼泪,可是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顾空青微微弯腰,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眼神温柔又怜悯的看着他。
林怀夕和她不一样,林怀夕和吴夕柔相依为命,一度是他坚持下去的希望,但是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从始至终就谈不上太好,哪怕最后有所缓和,但是也不可能和林怀夕比。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一些了。”顾空青柔声安慰道。
哭过以后,林怀夕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他背对着顾空青擦掉眼泪,微微低头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我是不是显得很软弱,老是哭。”
顾空青摇了摇头:“我就怕你不哭,你当时在葬礼上表情麻木,面无表情,一滴眼泪都不落下的时候我才觉得害怕。”
人还能够哭出来那证明还是有情绪存在,最怕的就是没有任何表情,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万念俱灰。
“你们想的太严重了。”林怀夕摆了摆手,看着她说道:“那段时间我只是灵魂出窍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都很担心你。”顾空青说道。
林怀夕看着她笑了笑,朝着她伸出自己的手。
顾空青笑意盈盈,也牵着了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下山的路。
“你不和妈妈说什么吗?”
“梦里说吧……梦里她还会回复我。”
林怀夕想自己真是太难过了,以至于明知道那是一场很悲伤的梦,也愿意义无反顾的扎进去,不愿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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